第165章被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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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章 被貶
林一木夫妻住進新宅子, 他們原本想著不要這個宅子，等榮寧公主消氣。但榮寧公主明顯不可能消氣，林老太太也一再跟他們說讓他們搬進去, 也好省些銀子。
林老太太認為這一件事情已經定下, 林一木夫妻沒有必要繼續拖下去。
京城的房租租金不低，林一木夫妻早一天住進那一處宅子, 也少花一些租金。
這一處宅子不算小，二進的宅子，足夠林一木夫妻住。
“今年……不過我們確實也不用給榮寧公主送禮了，往年給她送，她都讓人退回來。”小王氏道，“如今，倒是沒有必要再送, 都沒了幹系。”
“嗯, 不用送了。”林一木點頭, “不用付房租，倒是能省不少錢。就是這一處宅子給了我們，二弟那邊不大高興。”
“你是長子長孫，這一處宅子就該是你的。”小王氏道。
“這一處宅子值上千兩銀子。”林一木打探過了, 這一條街本身比較繁華一點, 這一帶還有不少讀書人，林大丫的夫家方家也在這一條街上。
當初，林一木幾兄弟分家的時候, 林二木得到的東西不值這些錢。林二木有意見, 林一木能預料得道。
就算林一木夫妻多給林大牛和林大王氏銀子, 這一件事情也不能就此抹平。
林清澤那邊倒是沒有什麽意見, 他本身不是見錢眼開的人。再者, 他若是去爭，只會讓林家的凝聚力更弱。林清澤的意思是讓林一木那邊補個兩百兩銀子給林二木，畢竟林大牛和林王氏都在老家，真正照顧兩位老人的是林二木夫妻。
林一木在京城擺攤子幾年，手裏頭確實有兩百兩銀子，只是再多也沒有。他把銀子給林二木，他手裏頭就緊張。
即便如此，林一木也就只能給林二木兩百兩銀子。林二木得到兩百兩銀子之後，他還是覺得自己吃虧了。
林家村，林二木打算用那兩百兩銀子在縣城買一家鋪面，他們就在安平縣做生意，離老家也近，家裏要是有什麽事情，他們隨時都能回來。
“這銀子就這麽花出去，一個響動都沒有。”吳蘭和林二木的想法一樣，那就是他們這一房虧了。
三房那邊願意不要錢，襯托得三房好像很仁義的樣子。
實際上，還不是因為三房賺錢了，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那一棟宅子。林清澤又在當官，也不想兄弟不和，這才不去爭。
吳蘭認為二房最慘，林大牛和林王氏都待在林家村，二房的人要時不時照顧一下兩個老人家。或許其他人會說溫雅如請了丫鬟婆子，可是丫鬟婆子哪裏代替得了家人。
“就這點銀子……”吳蘭道，“他們也不多給一點。”
“三弟說的，總得給他一點面子。”林二木道。
他們幾兄弟就是林清澤最為厲害，哪怕榮寧公主跟他們斷親有林清澤的緣故。但是事情已經成定局，他們就得想著接下來該怎麽做。
總不能沒了榮寧公主這個親戚，林二木就不要林清澤這個兄弟。就算他不要林清澤當兄弟，榮寧公主也不可能對他好。
因此，林二木還是得顧慮一下林清澤，要讓林一木出更多的錢，那也不可能。林一木到底是長子長孫，他得最多的東西，也沒有人會說什麽。
“大哥大嫂他們還能繼續待在京城。”吳蘭道，“他們的命還真好。”
“我們就不必去京城，拿著這些錢，在縣城就能過好日子了。”林二木怕他們去京城之後惹惱了榮寧公主他們，那就得不償失。
雖然他們分到的銀子少，但是他們能在縣城買鋪子，這就是一大出路。
快過中秋了，林二木還去給林春梅送東西。
榮寧公主跟林家其他人斷親，林家其他人和林春梅之間又沒有斷親，他們之間自然還有往來。
林二木買了一些月餅送過去，還在林春梅的跟前說幾句話。
“京城的宅子給大哥了，大哥補給我們兩百兩銀子，我們就在縣城裏買一個鋪子。”林二木道，“以後，也就不用來回奔波，可以多待在縣城。”
“行。”林春梅不可能不讓林二木夫妻留在縣城。
“縣城裏的學院比我們村子裏的會好一些，我們也打算讓孩子留在縣城讀書。”林二木都想好了，鋪子後面就是住處，也能住得開，“就是還是得回去收一些菜，早就跟村子裏的人說好的。”
林二木想在村子裏買菜還便宜一點，那些人還會幫著把菜洗幹凈再串好。要是他們去縣城的街上買菜，那些菜就貴。
安平縣城到林家村的路程又不遠，林二木想過了，家裏有牛車，正好可以來回。
“你還能想著他們，這很好。”林春梅道，“做人呢，不能忘本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林二木連忙道，“我先回去收拾東西。”
“去吧。”林春梅點頭。
林二木根本就不敢在林春梅的面前多說別的，他就想著跟林春梅打好交道，他們在縣城也能彼此照應一下。林春梅是榮寧公主的親娘，他們林家人還是能間接用到榮寧公主的關系。
京城，梁玥的肚子大了一些，她平時就很少去人多的地方。懷孕也差不多快五個月，梁玥帶著月餅去看林老太太。
“這是家裏的廚子做的五仁叉燒月餅。”梁玥不愛吃月餅，但是廚子做的五仁叉燒月餅是真的很好吃，甜而不膩，“用的是核桃仁、瓜子仁、橄欖仁、芝麻仁、杏仁，還有就是肉松。這些餡料都和均勻，味道還是不錯，我吃了些。”
梁玥就想那些廚子果然都很厲害，古代的廚子一點都比後世的廚子差。
“跟去年的月餅還不大一樣。”林老太太拿起一塊月餅，咬了一口，“嗯，味道確實不錯。”
“就是不適合吃太多。”梁玥道，“嘗一塊，其他的就等後面吃。這些月餅能放幾天。”
像核桃這些的東西，老人家吃太多，反而對身體不好。
梁玥就是覺得這一次的月餅不錯，就多裝了幾塊，吳寶林還住在這邊。吳寶林都十四五歲了，他這樣年齡的男子吃的也多。
“有的吃的時候，就知道有的東西不能吃太多。”林老太太道，“沒有東西吃的時候，什麽東西都往下吞。以前啊，那些人餓得沒有辦法，啃樹皮，吃觀音土，都是有的。”
林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啃過樹皮，家裏人多，又窮，沒有那麽多吃的。林老太太的娘家人又沒有那麽疼寵女兒，他們就覺得一定得讓男孩多吃一點，女孩遲早是別人家的人，就沒有必要讓女兒吃那麽多。
那些年，林老太太吃的苦太多了，她就越發珍惜現在的好日子。
家裏頭的那些人吃的苦少，他們哪裏懂得這些，一個個就知道得寸進尺。
林老太太沒有去說林一木夫妻住進新宅子的事情，林一木他們跟梁玥已經沒有任何關系。
“對啊，吃多了，還不行。”梁玥道。
到了傍晚，陸元卓還過來，他們一起陪著林老太太吃飯，吳寶林也在。
吳寶林中了秀才，他最近一段時間又考上了國子監。本朝國子監的學生，除了那些靠關系的人外，大多數都是靠著他們自己考上去的，有的人還沒有考中舉人，即便如此，有的人還有在國子監出去就謀官的。
一個人考上了國子監，可以說就等於考上了舉人。
吳寶林年紀輕輕就是秀才，本身也是有前途的人，他的老師又是居山先生，他也不完全是靠著關系去國子監。
梁玥對吳寶林的表現很滿意，吳寶林很肯努力。
“最近，我新得了一方硯臺，就送與你。”梁玥看向吳寶林，“以後，用功讀書。”
“多謝姐姐。”吳寶林笑著道，“他們都很羨慕我有你這麽一個姐姐呢。”
吳寶林一直都很感激姐姐，要不是有姐姐，他不可能有那麽好的老師，就是在老家讀書的份。他在老家讀書，不一定這麽快考中秀才，更別說什麽考上國子監的話。
“羨慕吧，那你就努力讀書。”梁玥道，“這樣，姐姐就高興了。”
其實梁玥頂多就是讓吳寶林不用憂心學費這些事情，她有時候也會讓吳寶林做一些事情，免得吳寶林廢了。
居山先生明白梁玥的意思，他本身也不是一個死讀書的人，也就會讓吳寶林跟著他出去轉一轉，做一些事情。
“來，吃飯。”梁玥道。
陸元卓給梁玥夾菜，林老太太還算是不錯，比他的親爹陸明輝強太多。
幾個人用過飯之後，又坐了一會兒，梁玥和陸元卓才離開。
等到第二天就是中秋節，梁玥和陸元卓還去宮裏。
光明縣，溫雅如準備了很多月餅，免費送給那些孤寡老人，還有女子學院的貧苦學生。
有的老人不是孤寡的，家裏還有兒女，有的人就是看起來年紀老一點，實則沒有那麽老。還有的人是看起來不老，但是歲數大。
“我也老啊，怎麽我不能有月餅？”
“怎麽其他人就有，我不行？”
“欺負我嗎？”
……
總有個別人在耍賴，有的人還讓家裏的老人來拿月餅，有便宜不占白不占。
溫雅如的那些丫鬟瞧著月餅不夠分了，就不給一些人分，說有的人已經來過了，還說一些人不符合條件。
那些人才不管這些，他們就在那邊鬧騰。總有一些地痞流氓要鬧，他們就是要占便宜。
“夫人。”丫鬟見形勢控制不住，就只能去找溫雅如。
溫雅如本以為自己做一件好事情，誰能想到那些人拿了又拿，就算登記了都沒有用。那些人還能說月餅被搶了，說別人冒出他們的。
光光靠丫鬟記著那些人，也沒有什麽用。丫鬟見那些人就是見一面，哪裏可能都記得呢。
溫雅如頭疼，“去，去把鋪子裏的月餅拿過來，不用賣了，都送給他們。”
本來一件好事情，最後卻變成這個樣子。
刁民，刁民，那些人都是刁民啊。
溫雅如很氣憤，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，一個個就知道哄搶。
即便如此，溫雅如還親自去了現場，希望她能鎮壓得住。她原本打算趁著這一次中秋賺一筆，又做一件善事，也能得到好一點的名聲。
因著榮寧公主跟林清澤他們斷親，溫雅如就感覺自己事事不順，那些富商夫人都不怎麽聽她的話了。
以前，溫雅如真不覺得榮寧公主能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好處，等他們受到別人的冷眼的時候，他們又覺得榮寧公主故意害他們。
榮寧公主不在她一回到京城的時候就跟他們斷親，而是等到林清澤當官之後。榮寧公主分明就是想讓林清澤稍微爬高一點，再狠狠地打壓，讓林清澤心塞，讓林清澤懊悔。
好狠的一個女人！
溫雅如這一次給人送月餅，她不想半途而廢，免得別人說她的不是，她就只能把鋪子裏的月餅都拿來送來。
饒是如此，還是有人說溫雅如不夠好的。說那些月餅看著精貴，實則根本就沒有其他事物抗餓，溫雅如還不如給他們送一些米面、粗糧。
還有人想著溫雅如就是送一個月餅，數量太少。
有人就說溫雅如做生意賺了那麽多錢，還那麽小氣。
有的男子認為溫雅如就想著讓那些女子讀書，女子讀書有什麽用，有的人家家裏男孩都還沒有讀書。不說讀書，還有人餓肚子的。
真要有這個錢，為什麽不讓其他吃飽一點？
女人沒有讀書，她們以後還能嫁給好人家，又餓不死。
光明縣的人對溫雅如褒貶不一，溫雅如認為這都是因為梁玥不肯到太後的跟前說，如果朝廷多撥款給女子學院，溫雅如就有更多錢去做善事，有的人也就不用餓肚子。
送糧食的事情，朝廷又不是不會做，哪裏有必要讓溫雅如去做呢。
當林清澤回到家裏，溫雅如忍不住抱怨那些百姓。
“難怪他們會那麽窮，就只是一兩個月餅而已，他們還爭搶著。”溫雅如道。
林清澤不禁多看了溫雅如一眼，“你以前沒有餓過肚子。”
有的人家連一個月餅都舍不得買，都想著把那些錢拿去買糧食，買的還是粗糧。
“那你餓過嗎？”溫雅如反駁。
“……”林清澤還真沒有什麽餓過肚子，他出生的時候，林春梅就去給人當丫鬟了。林春梅每個月拿到月例，林老太太就有去拿，可以說沒有林春梅，林清澤小時候的日子不可能好。
林老太太當然知道那樣對女兒不公，可是家裏那麽多口人都得吃飯，她也就只能厚著臉皮。這也是林春梅歸家之後，林老太太為什麽對林春梅那般好的原因，他們這一家子都欠了林春梅的。
“村子裏有人缺吃的，就賣女兒去當妾，讓女兒去當丫鬟。”林清澤道，“姑母也是去給人當丫鬟，若沒有姑母當丫鬟的月例，我未必就能活下來。”
溫雅如非常討厭林清澤說欠林春梅欠榮寧公主的話，不過就是一些錢財而已，他們現在還給他們不行嗎？
“那些事情都過去了。”溫雅如道。
“真過去了嗎？”林清澤不認為，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忘記那些事情。
中秋節過後，林清澤收到了吏部的調令。
林清澤到光明縣還不足兩年，按理來說，他不應該這麽快調任。但是光明縣的流言蜚語讓林清澤的上級官員害怕，他們就想著還是讓林清澤去別處。
那些官員自然不可能再說林清澤的好，他們便覺得林清澤不適合待在光明縣。只不過他們沒有去說而已，就是吏部的一個官員提出要調林清澤去別的地方，那個官員最恨那種忘恩負義虛偽之徒。
那個官員倒也不是想要攀附景王府，他就是認為林清澤忘恩負義，像林清澤這樣的人就不配在富貴一點的地方當官。就該讓林清澤去差一些的地方，讓林清澤好好體會一下艱難的生活。
一個小小的縣令調動，皇帝哪裏可能去管，景王也沒有去管。
吏部的其他官員也沒有覺得這一個調令有什麽問題，當林清澤接到調令的時候，他的心情很微妙。
“怎麽回事，怎麽這麽快就有調令？”溫雅如有不好的預感，但是她還是希望林清澤是升官。
“得去榮縣了。”林清澤道。
“榮縣，那是什麽地方？”溫雅如又想到了榮寧公主，“總不會是榮寧的封地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林清澤搖頭，“那一個地方在西北……”
“西北？”溫雅如一聽到這話就覺得不好，“那邊很荒涼啊。”
西北、海南等地，那都是流放之人去的。
如果去海南的話，溫雅如還願意一點，去西北……
為什麽就要去西北，為什麽那些人這麽安排？
“是不是榮寧安排的？”溫雅如咬牙。
“她不是吏部的官員。”林清澤道。
“那也是因為她跟我們斷親，所以別人知道這一件事情之後，他們就為難你。”溫雅如很不滿。
“收拾收拾東西，準備出發吧。”林清澤道，事情到這個地步，除非他不當官了，否則，他就必須去西北。
林清澤辛辛苦苦考上進士，當上了官，他不願意就此放棄。
“她的心真壞。”溫雅如道。
“夠了嗎？”林清澤有些憤怒，他之所以被調任去西北，溫雅如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嗎？
還不都是因為溫雅如，溫雅如總想著利用榮寧，還說榮寧的不是，所以他們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。
“夫君……”溫雅如錯愕，林清澤怎麽那麽生氣。
林清澤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，又道，“去收拾東西。”
“……”溫雅如見此，也不敢再說其他的話，頂多就是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嘀咕幾句。
當梁玥得知林清澤調任西北的榮縣的時候，已經到了九月。梁玥的生辰都過了，她沒有特意去關註林清澤的事情，林清澤也沒有再寫信給梁玥，是林春梅寫信給梁玥的時候，梁玥才知道。
林春梅倒沒有責怪梁玥，她不認為這一件事情跟梁玥有關系。林清澤夫妻做的那些事情，別人又不是不知道。
梁玥看到林春梅的信之後，她先去找林老太太，就想著林清澤也許會給林老太太寫信。
“是，他們是去西北了。”林老太太還以為梁玥知道，沒想到梁玥竟然不知道，“就該讓他去窮苦的地方受受苦，之前，讓他去老家附近，他還那樣。”
林老太太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情，林清澤還是過得太順一點，林清澤和溫雅如就沒有真的被人打擊過。
“不用就去管他，就算他這一輩都是縣令，那也比很多人好。”林老太太道，“真要是讓他當大官，怕是會出事。”
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林老太太希望林清澤這一輩子都別升官。
“他的那個媳婦也不是多好。”林老太太感慨，“當年，就不該讓他那麽早就成親，就應該讓他考中進士再成親，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。”
林老太太不可能讓林清澤休了溫雅如，溫雅如到底幫襯林家人很多事情。林清澤就只能跟溫雅如在一起，他們兩個人以後會把日子過成什麽樣子，林老太太也不多管。
“在什麽地方都是當官。”梁玥勸慰，“他們要是真能耐，也能做出成績來。”
梁玥不可能去說讓別人不要為難林清澤，她要是那麽做，皇家的臉面擺放在哪裏啊。她也不可能去跟她的親爹說這一件事，吏部官員調動，關她親爹什麽事情。
就算是梁玥親爹做的，她也不可能去說親爹有錯，親爹都是為了她。
梁玥就是來看看林老太太，免得林老太太憂傷。
“現在的日子過得不錯了。”林老太太道，“比以前好太多，我也不擔心他們，他們過的日子再差也不可能差過我小時候。”
“是。”梁玥點頭。
梁玥認為林老太太的想法不錯，林老太太的年紀也老了，沒有必要為他們憂心那麽多。
當梁玥再去景王府的時候，她也沒有問林清澤的事情，梁景軒也沒有可以去提林清澤。
梁景軒認為女兒知道了，女兒卻沒有多說，這就說明女兒對這一件事情沒有意見。他自然不喜歡女兒太過心軟，這一次的事情也是吏部的官員認為林清澤不好，怨不得誰。
“爹，你看！”梁玥拿了兩件小衣服給梁景軒看，這是她自己做的，還繡了小老虎，“好看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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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一木夫妻住進新宅子, 他們原本想著不要這個宅子，等榮寧公主消氣。但榮寧公主明顯不可能消氣，林老太太也一再跟他們說讓他們搬進去, 也好省些銀子。
林老太太認為這一件事情已經定下, 林一木夫妻沒有必要繼續拖下去。
京城的房租租金不低，林一木夫妻早一天住進那一處宅子, 也少花一些租金。
這一處宅子不算小，二進的宅子，足夠林一木夫妻住。
“今年……不過我們確實也不用給榮寧公主送禮了，往年給她送，她都讓人退回來。”小王氏道，“如今，倒是沒有必要再送, 都沒了幹系。”
“嗯, 不用送了。”林一木點頭, “不用付房租，倒是能省不少錢。就是這一處宅子給了我們，二弟那邊不大高興。”
“你是長子長孫，這一處宅子就該是你的。”小王氏道。
“這一處宅子值上千兩銀子。”林一木打探過了, 這一條街本身比較繁華一點, 這一帶還有不少讀書人，林大丫的夫家方家也在這一條街上。
當初，林一木幾兄弟分家的時候, 林二木得到的東西不值這些錢。林二木有意見, 林一木能預料得道。
就算林一木夫妻多給林大牛和林大王氏銀子, 這一件事情也不能就此抹平。
林清澤那邊倒是沒有什麽意見, 他本身不是見錢眼開的人。再者, 他若是去爭，只會讓林家的凝聚力更弱。林清澤的意思是讓林一木那邊補個兩百兩銀子給林二木，畢竟林大牛和林王氏都在老家，真正照顧兩位老人的是林二木夫妻。
林一木在京城擺攤子幾年，手裏頭確實有兩百兩銀子，只是再多也沒有。他把銀子給林二木，他手裏頭就緊張。
即便如此，林一木也就只能給林二木兩百兩銀子。林二木得到兩百兩銀子之後，他還是覺得自己吃虧了。
林家村，林二木打算用那兩百兩銀子在縣城買一家鋪面，他們就在安平縣做生意，離老家也近，家裏要是有什麽事情，他們隨時都能回來。
“這銀子就這麽花出去，一個響動都沒有。”吳蘭和林二木的想法一樣，那就是他們這一房虧了。
三房那邊願意不要錢，襯托得三房好像很仁義的樣子。
實際上，還不是因為三房賺錢了，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那一棟宅子。林清澤又在當官，也不想兄弟不和，這才不去爭。
吳蘭認為二房最慘，林大牛和林王氏都待在林家村，二房的人要時不時照顧一下兩個老人家。或許其他人會說溫雅如請了丫鬟婆子，可是丫鬟婆子哪裏代替得了家人。
“就這點銀子……”吳蘭道，“他們也不多給一點。”
“三弟說的，總得給他一點面子。”林二木道。
他們幾兄弟就是林清澤最為厲害，哪怕榮寧公主跟他們斷親有林清澤的緣故。但是事情已經成定局，他們就得想著接下來該怎麽做。
總不能沒了榮寧公主這個親戚，林二木就不要林清澤這個兄弟。就算他不要林清澤當兄弟，榮寧公主也不可能對他好。
因此，林二木還是得顧慮一下林清澤，要讓林一木出更多的錢，那也不可能。林一木到底是長子長孫，他得最多的東西，也沒有人會說什麽。
“大哥大嫂他們還能繼續待在京城。”吳蘭道，“他們的命還真好。”
“我們就不必去京城，拿著這些錢，在縣城就能過好日子了。”林二木怕他們去京城之後惹惱了榮寧公主他們，那就得不償失。
雖然他們分到的銀子少，但是他們能在縣城買鋪子，這就是一大出路。
快過中秋了，林二木還去給林春梅送東西。
榮寧公主跟林家其他人斷親，林家其他人和林春梅之間又沒有斷親，他們之間自然還有往來。
林二木買了一些月餅送過去，還在林春梅的跟前說幾句話。
“京城的宅子給大哥了，大哥補給我們兩百兩銀子，我們就在縣城裏買一個鋪子。”林二木道，“以後，也就不用來回奔波，可以多待在縣城。”
“行。”林春梅不可能不讓林二木夫妻留在縣城。
“縣城裏的學院比我們村子裏的會好一些，我們也打算讓孩子留在縣城讀書。”林二木都想好了，鋪子後面就是住處，也能住得開，“就是還是得回去收一些菜，早就跟村子裏的人說好的。”
林二木想在村子裏買菜還便宜一點，那些人還會幫著把菜洗幹凈再串好。要是他們去縣城的街上買菜，那些菜就貴。
安平縣城到林家村的路程又不遠，林二木想過了，家裏有牛車，正好可以來回。
“你還能想著他們，這很好。”林春梅道，“做人呢，不能忘本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林二木連忙道，“我先回去收拾東西。”
“去吧。”林春梅點頭。
林二木根本就不敢在林春梅的面前多說別的，他就想著跟林春梅打好交道，他們在縣城也能彼此照應一下。林春梅是榮寧公主的親娘，他們林家人還是能間接用到榮寧公主的關系。
京城，梁玥的肚子大了一些，她平時就很少去人多的地方。懷孕也差不多快五個月，梁玥帶著月餅去看林老太太。
“這是家裏的廚子做的五仁叉燒月餅。”梁玥不愛吃月餅，但是廚子做的五仁叉燒月餅是真的很好吃，甜而不膩，“用的是核桃仁、瓜子仁、橄欖仁、芝麻仁、杏仁，還有就是肉松。這些餡料都和均勻，味道還是不錯，我吃了些。”
梁玥就想那些廚子果然都很厲害，古代的廚子一點都比後世的廚子差。
“跟去年的月餅還不大一樣。”林老太太拿起一塊月餅，咬了一口，“嗯，味道確實不錯。”
“就是不適合吃太多。”梁玥道，“嘗一塊，其他的就等後面吃。這些月餅能放幾天。”
像核桃這些的東西，老人家吃太多，反而對身體不好。
梁玥就是覺得這一次的月餅不錯，就多裝了幾塊，吳寶林還住在這邊。吳寶林都十四五歲了，他這樣年齡的男子吃的也多。
“有的吃的時候，就知道有的東西不能吃太多。”林老太太道，“沒有東西吃的時候，什麽東西都往下吞。以前啊，那些人餓得沒有辦法，啃樹皮，吃觀音土，都是有的。”
林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啃過樹皮，家裏人多，又窮，沒有那麽多吃的。林老太太的娘家人又沒有那麽疼寵女兒，他們就覺得一定得讓男孩多吃一點，女孩遲早是別人家的人，就沒有必要讓女兒吃那麽多。
那些年，林老太太吃的苦太多了，她就越發珍惜現在的好日子。
家裏頭的那些人吃的苦少，他們哪裏懂得這些，一個個就知道得寸進尺。
林老太太沒有去說林一木夫妻住進新宅子的事情，林一木他們跟梁玥已經沒有任何關系。
“對啊，吃多了，還不行。”梁玥道。
到了傍晚，陸元卓還過來，他們一起陪著林老太太吃飯，吳寶林也在。
吳寶林中了秀才，他最近一段時間又考上了國子監。本朝國子監的學生，除了那些靠關系的人外，大多數都是靠著他們自己考上去的，有的人還沒有考中舉人，即便如此，有的人還有在國子監出去就謀官的。
一個人考上了國子監，可以說就等於考上了舉人。
吳寶林年紀輕輕就是秀才，本身也是有前途的人，他的老師又是居山先生，他也不完全是靠著關系去國子監。
梁玥對吳寶林的表現很滿意，吳寶林很肯努力。
“最近，我新得了一方硯臺，就送與你。”梁玥看向吳寶林，“以後，用功讀書。”
“多謝姐姐。”吳寶林笑著道，“他們都很羨慕我有你這麽一個姐姐呢。”
吳寶林一直都很感激姐姐，要不是有姐姐，他不可能有那麽好的老師，就是在老家讀書的份。他在老家讀書，不一定這麽快考中秀才，更別說什麽考上國子監的話。
“羨慕吧，那你就努力讀書。”梁玥道，“這樣，姐姐就高興了。”
其實梁玥頂多就是讓吳寶林不用憂心學費這些事情，她有時候也會讓吳寶林做一些事情，免得吳寶林廢了。
居山先生明白梁玥的意思，他本身也不是一個死讀書的人，也就會讓吳寶林跟著他出去轉一轉，做一些事情。
“來，吃飯。”梁玥道。
陸元卓給梁玥夾菜，林老太太還算是不錯，比他的親爹陸明輝強太多。
幾個人用過飯之後，又坐了一會兒，梁玥和陸元卓才離開。
等到第二天就是中秋節，梁玥和陸元卓還去宮裏。
光明縣，溫雅如準備了很多月餅，免費送給那些孤寡老人，還有女子學院的貧苦學生。
有的老人不是孤寡的，家裏還有兒女，有的人就是看起來年紀老一點，實則沒有那麽老。還有的人是看起來不老，但是歲數大。
“我也老啊，怎麽我不能有月餅？”
“怎麽其他人就有，我不行？”
“欺負我嗎？”
……
總有個別人在耍賴，有的人還讓家裏的老人來拿月餅，有便宜不占白不占。
溫雅如的那些丫鬟瞧著月餅不夠分了，就不給一些人分，說有的人已經來過了，還說一些人不符合條件。
那些人才不管這些，他們就在那邊鬧騰。總有一些地痞流氓要鬧，他們就是要占便宜。
“夫人。”丫鬟見形勢控制不住，就只能去找溫雅如。
溫雅如本以為自己做一件好事情，誰能想到那些人拿了又拿，就算登記了都沒有用。那些人還能說月餅被搶了，說別人冒出他們的。
光光靠丫鬟記著那些人，也沒有什麽用。丫鬟見那些人就是見一面，哪裏可能都記得呢。
溫雅如頭疼，“去，去把鋪子裏的月餅拿過來，不用賣了，都送給他們。”
本來一件好事情，最後卻變成這個樣子。
刁民，刁民，那些人都是刁民啊。
溫雅如很氣憤，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，一個個就知道哄搶。
即便如此，溫雅如還親自去了現場，希望她能鎮壓得住。她原本打算趁著這一次中秋賺一筆，又做一件善事，也能得到好一點的名聲。
因著榮寧公主跟林清澤他們斷親，溫雅如就感覺自己事事不順，那些富商夫人都不怎麽聽她的話了。
以前，溫雅如真不覺得榮寧公主能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好處，等他們受到別人的冷眼的時候，他們又覺得榮寧公主故意害他們。
榮寧公主不在她一回到京城的時候就跟他們斷親，而是等到林清澤當官之後。榮寧公主分明就是想讓林清澤稍微爬高一點，再狠狠地打壓，讓林清澤心塞，讓林清澤懊悔。
好狠的一個女人！
溫雅如這一次給人送月餅，她不想半途而廢，免得別人說她的不是，她就只能把鋪子裏的月餅都拿來送來。
饒是如此，還是有人說溫雅如不夠好的。說那些月餅看著精貴，實則根本就沒有其他事物抗餓，溫雅如還不如給他們送一些米面、粗糧。
還有人想著溫雅如就是送一個月餅，數量太少。
有人就說溫雅如做生意賺了那麽多錢，還那麽小氣。
有的男子認為溫雅如就想著讓那些女子讀書，女子讀書有什麽用，有的人家家裏男孩都還沒有讀書。不說讀書，還有人餓肚子的。
真要有這個錢，為什麽不讓其他吃飽一點？
女人沒有讀書，她們以後還能嫁給好人家，又餓不死。
光明縣的人對溫雅如褒貶不一，溫雅如認為這都是因為梁玥不肯到太後的跟前說，如果朝廷多撥款給女子學院，溫雅如就有更多錢去做善事，有的人也就不用餓肚子。
送糧食的事情，朝廷又不是不會做，哪裏有必要讓溫雅如去做呢。
當林清澤回到家裏，溫雅如忍不住抱怨那些百姓。
“難怪他們會那麽窮，就只是一兩個月餅而已，他們還爭搶著。”溫雅如道。
林清澤不禁多看了溫雅如一眼，“你以前沒有餓過肚子。”
有的人家連一個月餅都舍不得買，都想著把那些錢拿去買糧食，買的還是粗糧。
“那你餓過嗎？”溫雅如反駁。
“……”林清澤還真沒有什麽餓過肚子，他出生的時候，林春梅就去給人當丫鬟了。林春梅每個月拿到月例，林老太太就有去拿，可以說沒有林春梅，林清澤小時候的日子不可能好。
林老太太當然知道那樣對女兒不公，可是家裏那麽多口人都得吃飯，她也就只能厚著臉皮。這也是林春梅歸家之後，林老太太為什麽對林春梅那般好的原因，他們這一家子都欠了林春梅的。
“村子裏有人缺吃的，就賣女兒去當妾，讓女兒去當丫鬟。”林清澤道，“姑母也是去給人當丫鬟，若沒有姑母當丫鬟的月例，我未必就能活下來。”
溫雅如非常討厭林清澤說欠林春梅欠榮寧公主的話，不過就是一些錢財而已，他們現在還給他們不行嗎？
“那些事情都過去了。”溫雅如道。
“真過去了嗎？”林清澤不認為，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忘記那些事情。
中秋節過後，林清澤收到了吏部的調令。
林清澤到光明縣還不足兩年，按理來說，他不應該這麽快調任。但是光明縣的流言蜚語讓林清澤的上級官員害怕，他們就想著還是讓林清澤去別處。
那些官員自然不可能再說林清澤的好，他們便覺得林清澤不適合待在光明縣。只不過他們沒有去說而已，就是吏部的一個官員提出要調林清澤去別的地方，那個官員最恨那種忘恩負義虛偽之徒。
那個官員倒也不是想要攀附景王府，他就是認為林清澤忘恩負義，像林清澤這樣的人就不配在富貴一點的地方當官。就該讓林清澤去差一些的地方，讓林清澤好好體會一下艱難的生活。
一個小小的縣令調動，皇帝哪裏可能去管，景王也沒有去管。
吏部的其他官員也沒有覺得這一個調令有什麽問題，當林清澤接到調令的時候，他的心情很微妙。
“怎麽回事，怎麽這麽快就有調令？”溫雅如有不好的預感，但是她還是希望林清澤是升官。
“得去榮縣了。”林清澤道。
“榮縣，那是什麽地方？”溫雅如又想到了榮寧公主，“總不會是榮寧的封地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林清澤搖頭，“那一個地方在西北……”
“西北？”溫雅如一聽到這話就覺得不好，“那邊很荒涼啊。”
西北、海南等地，那都是流放之人去的。
如果去海南的話，溫雅如還願意一點，去西北……
為什麽就要去西北，為什麽那些人這麽安排？
“是不是榮寧安排的？”溫雅如咬牙。
“她不是吏部的官員。”林清澤道。
“那也是因為她跟我們斷親，所以別人知道這一件事情之後，他們就為難你。”溫雅如很不滿。
“收拾收拾東西，準備出發吧。”林清澤道，事情到這個地步，除非他不當官了，否則，他就必須去西北。
林清澤辛辛苦苦考上進士，當上了官，他不願意就此放棄。
“她的心真壞。”溫雅如道。
“夠了嗎？”林清澤有些憤怒，他之所以被調任去西北，溫雅如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嗎？
還不都是因為溫雅如，溫雅如總想著利用榮寧，還說榮寧的不是，所以他們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。
“夫君……”溫雅如錯愕，林清澤怎麽那麽生氣。
林清澤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，又道，“去收拾東西。”
“……”溫雅如見此，也不敢再說其他的話，頂多就是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嘀咕幾句。
當梁玥得知林清澤調任西北的榮縣的時候，已經到了九月。梁玥的生辰都過了，她沒有特意去關註林清澤的事情，林清澤也沒有再寫信給梁玥，是林春梅寫信給梁玥的時候，梁玥才知道。
林春梅倒沒有責怪梁玥，她不認為這一件事情跟梁玥有關系。林清澤夫妻做的那些事情，別人又不是不知道。
梁玥看到林春梅的信之後，她先去找林老太太，就想著林清澤也許會給林老太太寫信。
“是，他們是去西北了。”林老太太還以為梁玥知道，沒想到梁玥竟然不知道，“就該讓他去窮苦的地方受受苦，之前，讓他去老家附近，他還那樣。”
林老太太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情，林清澤還是過得太順一點，林清澤和溫雅如就沒有真的被人打擊過。
“不用就去管他，就算他這一輩都是縣令，那也比很多人好。”林老太太道，“真要是讓他當大官，怕是會出事。”
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林老太太希望林清澤這一輩子都別升官。
“他的那個媳婦也不是多好。”林老太太感慨，“當年，就不該讓他那麽早就成親，就應該讓他考中進士再成親，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。”
林老太太不可能讓林清澤休了溫雅如，溫雅如到底幫襯林家人很多事情。林清澤就只能跟溫雅如在一起，他們兩個人以後會把日子過成什麽樣子，林老太太也不多管。
“在什麽地方都是當官。”梁玥勸慰，“他們要是真能耐，也能做出成績來。”
梁玥不可能去說讓別人不要為難林清澤，她要是那麽做，皇家的臉面擺放在哪裏啊。她也不可能去跟她的親爹說這一件事，吏部官員調動，關她親爹什麽事情。
就算是梁玥親爹做的，她也不可能去說親爹有錯，親爹都是為了她。
梁玥就是來看看林老太太，免得林老太太憂傷。
“現在的日子過得不錯了。”林老太太道，“比以前好太多，我也不擔心他們，他們過的日子再差也不可能差過我小時候。”
“是。”梁玥點頭。
梁玥認為林老太太的想法不錯，林老太太的年紀也老了，沒有必要為他們憂心那麽多。
當梁玥再去景王府的時候，她也沒有問林清澤的事情，梁景軒也沒有可以去提林清澤。
梁景軒認為女兒知道了，女兒卻沒有多說，這就說明女兒對這一件事情沒有意見。他自然不喜歡女兒太過心軟，這一次的事情也是吏部的官員認為林清澤不好，怨不得誰。
“爹，你看！”梁玥拿了兩件小衣服給梁景軒看，這是她自己做的，還繡了小老虎，“好看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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